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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刀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目送最后一屡夕晖之前,夜已悄悄的笼罩下来。从地底下蒸出的水汽弥散开来,烟雾弥漫的街道像是通往地府的黄泉路。路上行人不多,偶尔路过一个,像是久死的干尸,摇摇晃晃地往地府赶去。只有几只青蛙的叫声证明这还是人间。

  我坐在铺子中间,张开双腿,裤管挽得老高。胸口敞开,露出清晰可数的肋骨。一手抚着脖子上的粗汗,一手拼命的舞着扇子,来不及诅咒这可恶的天气。

  妻子在后屋准备晚饭。我的任务就是守着案板前挂着的几片剩肉,希望那个好心人尽快把它买走,然后好好泡个澡。几只苍蝇来回飞舞,目标就是那几片快干掉的肉,但它们却迟迟不肯动手。我也没有心思去赶它们,况且它们也该心烦了,我想。案板上横卧着一把大菜刀,上面蒙了一层油。整个肉店就数它最显眼,最安静,似乎有什么大任务正等着它做。

  “相公,救命啊……放……开我……”突然,妻子的尖叫声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把一切喧哗都暂停了,我的心也停止了跳动。一股寒意从头窜遍全身,扇子无声的落下。几秒钟的失魂之后,我跳出了椅子,冲到案前抓起菜刀,奔后院而来。我的脚步很沉,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又什么可怕的情形都有,手中的刀握得格外的紧,像沉重的放不下的担子。

  一个秃头胖大男人正压在拼命挣扎的妻子身上。一股自骨髓的愤怒喷涌而出:“住手…………”屋子和院子颤抖着,那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发出的吼声。时间暂停了,一股冷汗浸透了我的背。

  胖大男人似乎吃了一惊,停止了手中的工作,抬头来看看到底是谁在冲自己咆哮。衣衫不整的妻子趁这个机会挣脱开来,哭丧着躲在我的身后。我定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徐三霸那无恶不作的恶棍。人人都受他欺压,又怕他,没有人敢跟他斗,因为与他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早想惩治他,只恐于力量不足。

  他缓慢的站起来,整了整衣角。两只虎眼死盯着坏他好事的我。我心一惊:平时见他只觉他很壮硕,今天近些看,只怕再多几个我也敌他不过。

  他慢慢向我走过来。“你要干什么?”我举起手中的刀,颤抖着。我的衣服湿透了,豆大的汗珠往外直冒。“想和你老婆玩儿玩儿。”他的嘴角露出奸淫的笑。说完,便立在了我面前,犹如一只猎食的巨兽。突然,他一手擒住我拿刀的手,只一扔,我和刀一起飞到了花坛边,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我没有听到有没有骨碎的的声音,只听到受惊的妻子发出的尖叫声。我的头有些眩晕。我看到那只野兽又扑向了妻子。我四周摸了摸,摸到了菜刀,抓了起来,冲向那只野兽。谁知他早有防备,背着我只一脚,正中我的肚子,菜刀和我又飞了出去。肚子上一阵剧痛。手脚都没有了力气,丝毫不能动弹。我几乎晕过去了。隐隐约约,我看到了妻子的令人心生怜爱的面容,听到了妻子欢乐的笑声。几年来妻子总是无怨无悔的跟着我这个毫无成就的屠夫,不管我做什么妻子总是积极支持。在我失落时,她会与我分担烦恼给我万分的安慰,在我穷困时,她总是想尽办法来帮助我。妻子对我太好了,给我的太多了,而我却不懂得珍惜,从来没有给过妻子什么,也没有好好的代过她。而如今……

  妻子的尖叫声再次把我惊醒。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我挣扎地爬起来,找回了那把祖传的菜刀。我又想起了父亲。是他苦口婆心的教导我,教我如何做人,还教了我祖传的刀法。不管我选择哪条路都由我自己走,他说。而我总是与他作对,而此时我决定作屠夫,这是父亲的宿愿。我踩着祖传的步法,快速靠近他,刀光一闪。空气静谧了,妻子也安静了。只见徐三霸的头从脖子上滑落到地上,滚动着,边滚嘴里边说:“好快刀,好……快刀……”随后,他的身子也慢慢的倒下,血飞溅了一地。手中得刀落在了地上,我全身瘫软地倒下了,全身冒着冷汗,脑子里一片空白。妻子抽泣着爬到我的身边。我们俩拥在了一块儿。“没事了,一切都好了,他死了……”我安慰着妻子。“死了……”我突然才意识到。“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你醒醒,你醒醒……”床头妻子把我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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